流云天际

【颜路中心短篇合集】君子不器(十三)

贴吧的小伙伴今天高考,更文以资鼓励(因为正赶上这章比较虐,所以考完再来看吧)。祝高考的同好们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前文在此:名为小圣贤庄的废墟(中)

名为小圣贤庄的废墟(下)

 

【师哥,自扶苏拜访小圣贤庄“以剑论道”过后,罗网便开始详查这位儒家颜二当家的身世。你猜,他们查到了什么?】

【无论查到了什么,都不会有罗网想要的答案。】

【不错,正如师哥所料。颜路的父亲出身四大儒学世族中的颜氏一族,其父母早亡,故由族亲长养,亦在族学中修业。成人后外出游学时与一位赵女相慕,两人遂结百年之好,定居代地。数年后,不幸路遇匈奴劫掠,夫妻双双遇难,只留下颜路这么一个七岁的孤子。颜路的族伯,也就是赵将颜聚得知此事后,将颜路从代地接回邯郸抚养。但仅过了数月,颜路又被从邯郸送往桑海,拜入小圣贤庄修业。三年后,颜路方被儒家掌门端木敬德选为嫡传弟子,又七年,赵灭,彼时颜路已去赵赴齐多年,且作为儒家嫡传弟子有小圣贤庄的庇护,故始终未因颜聚仕赵为将而遭受牵连。】

【这份履历,不免太过工整详尽,可呈现的信息又都太过平常。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帝国所看重的,只是那柄含光剑。】

【不错,颜路的过往,如同一张已然完整的拼图摆在罗网面前。含光剑的来历,恰是罗网手中持有的,一块重要却无从安放的碎片。若要找出此中关键,解开含光剑上的谜团,就必须将所有已知的信息弃置,从含光这一点线索出发,重新构建整个拼图。】

【……所以,颜二先生有意将含光暴露给罗网,是为了拖住罗网的注意力。】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哼,罗网就是有再大的神通,它在儒家投入的精力,也总会有一个限度。而颜路所做的,就是把罗网对小圣贤庄的探寻尽可能引到他一人身上。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看来,这小圣贤庄所隐藏的秘密,只怕还不止一个呢。】

 

“你可以走了,下一个……这是什么?!天子诏令你也敢违抗,私藏禁书,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押到那边去!”小圣贤庄外,帝国对将要离庄的儒家弟子一一搜身检查,众弟子虽有怨言,但碍于明晃晃的刀枪剑戟,也不得不忍辱照做。这一搜查,倒是有大半弟子身藏禁书——也是难怪,小圣贤庄的诸弟子多是年少入门,与圣贤书相伴数载寒暑,日日诵读抄写时虽不觉如何亲切,猛然得知这些书将会被收去焚毁就此失传,难免起不舍之情。

眼见搜查完毕,一直沉默在旁的伏念上前一步施礼道:“李相国,赵府令,念在这些孩童年少无知,又是初犯,还请给他们一个机会。若要加责,请责在下教导无方。”

“教导无方,”李斯冷道:“小小孩童,在我大秦军威下犹敢犯禁,一个个胆气倒不小。”

“子曰,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小小的孩童仰头答道,浑然不知此刻性命攸关。

伏念的手已按上太阿的剑柄。

太阿乃威道之剑,昔日楚王曾以太阿灭晋国三军。如今此剑在儒家掌门手中,又能发出几分威势?

“哈——伏掌门言重了。”赵高仰天一笑,笑声中渗着十分的阴寒诡异:“帝国很希望这些孩童都能成为大秦的栋梁之才,而不是因一时糊涂就白白断送性命。这为他们改弦更张之事,自然还是交由伏掌门最为合适。李相国,您说呢?”

李斯面色阴沉:“伏掌门,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若他们再从小圣贤庄出来时仍私藏禁书,律法无情,伏掌门也不再开口了。”

“伏念谢过。”

赵高一扬手,秦兵给那些押在一起的儒家弟子让开一条通路,诸弟子鱼贯入庄,庄门在其后缓缓合拢。

 

第二日搜查时,果然再无私藏之事。日薄西山,一辆车驾子庄中驶出,众军士皆要上前拦阻,

只听一声中气十足的喝令:“站住。”

鬼是神差一般,秦兵们个个闻声止步,再无一个上前。只见车帘一起,荀夫子傲然而出:“车可以随便搜,要搜我,让李斯亲自动手。”

李斯苦叹:“师尊您真要这样为难我?”

荀子扬扬眉:“李相国何苦效仿那些俗儒庸士,在乎那些迂腐无用的浮名?你我早无师徒之份,李相国既已认定法家,就莫要违心。”

李斯又叹:“师尊当真如此绝情?”

“十五年前我就告诉过你,要我重认你做弟子,除非是你死的那天;你活一日,你我间一日恩义两绝。”荀子袖手而立,道:“来吧。”

李斯微一闭眼,而后上前一步施礼道:“荀卿,得罪了。”

马车悠悠,终是驶进那如血般的残阳中去了。

 

伏念在挑灯巡夜。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小圣贤庄中稚子众多,总有些胆大的夜里不睡出来游逛,或是被噩梦魇住惶恐无措,又或是想些无解的心事睡不着——总有些人在夜里也不得宁静。

今夜的小圣贤庄却是宁静的,伏念查过每一间屋子,每一个角落,偌大的小圣贤庄内确实只剩他一个人了。

庄外有秦兵团团围着,也许几千,也许几万,也许几十万。但那无所谓,伏念无心去想。他只感到愉悦和解脱,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从秦兵灭齐,天下为一的那天就知道;从接任儒家掌门,执掌小圣贤庄的那天就知道;甚至是从他父亲死谏朝堂,他被师尊抱入小圣贤庄的第一天就知道。在这一天到来前,他做完了儒家掌门该做的事,送走了小圣贤庄中所有的人。庄中也许还藏有那件传说中和苍龙七宿有关的宝藏,又或许苍龙七宿都只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这些伏念都不再想了。

他只是走到海滩上,将提灯放在一旁,躺下来枕着双臂,静静地看那漫天星芒。

 

张良醒来时天色尚早,他只觉一夜好眠神清气爽,连日来的有劳疲惫一扫而空。

“不知二师兄怎样了,墨家和流沙诸人又可曾脱险”,这心念一起,张良便躺不住了。翻身坐起,换上一旁备好的衣物,信步出门。没走几步,就遇到给他开门的小童晨起洒扫庭院。小童见他连忙问安:“师叔祖睡得可好?早膳还未做好,师叔祖可要些糕饼解饥?”

这一提,张良只觉饥饿难忍,谢道:“承蒙照顾,若有些热茶更好。”

小童笑道:“师叔祖不必客气。”去不多时,就带了一壶热茶,一食盒糕饼,道:“这几日大家都忙着各寻去处,无心顾及吃食,师叔祖您且将就着用些。”

张良一怔,敏锐地察觉到不妥之处:“书院出了什么事吗?”

“师叔祖一连睡了三天,所以您还不知道。您来的第二天,皇帝就下旨焚诗书、禁私学,限期一月,所有的书院都必须交出藏书,遣散弟子。若有违令的,或知情不报的,就都要杀头!”

“我睡了三天?!”张良只觉得眼前一黑,原本香甜的糕点犹如铁糨糊住舌喉,让他呼吸不畅:“你去找颛孙师兄来,快去!”

小童被张良的反应骇了一跳,拔腿狂奔,不多时就把子张氏掌门颛孙冲带了过来。

“颛孙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小圣贤庄怎么样了?”

颛孙冲一叹:“我受颜师弟之托留住你,药引是他给你下的,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墨家已被赵武安君的旧部山鬼接引去赵国,颜师弟自那日起尚无消息。始皇对儒家的忌惮已非一日两日,儒家各系间也早暗通幽渠,都以为当避其锋芒。故我已决定关闭芦衣书院,遣散弟子,退隐深山。”

张良沉默少顷,道:“良只请颛孙师兄给良一匹快马,我要回小圣贤庄。”

颛孙冲摇头:“李斯逼小圣贤庄为天下表率,今日天一亮,小圣贤庄便由帝国接管,你现在回去岂非自投死路?子房,事已至此,莫负了你两位师兄的心意。”

张良一叹:“颛孙师兄有所不知,昔日在韩我已悔过一次,如今实在不愿再悔一次了。”

 

一队队秦兵踏入小圣贤庄时,多是带着十分的敬意。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人间竟有如此景色。伏念身着祭祀时的礼服,一一讲解小圣贤庄中的亭台楼阁,各色礼器,仿佛面对的众秦兵是一群初入儒门的学子。兵士们也都被这庄严肃穆的气氛感染,搬动器物的动作也不由得谨慎几分。

不觉间已过了半日,伏念最后来到藏书阁前,未及开口,李斯先问:“伏掌门,藏书阁顶楼乃儒家掌门清修之地,前代掌门可曾在那里留下过什么物件?伏掌门想来不知那是禁物,还望你今日能主动交给帝国。”

伏念一怔,心道那藏书阁顶楼何时成了历代掌门的清修之地?如今也不愿再多费唇舌,只道:“先师一生端仁,并无私藏,如何会有禁物?想是小人编造的谣言。况且先师唯一的著作已在十五年前藏书阁大火中和原来的顶楼一起焚尽,念对此一向深以为憾。”

李斯默然,赵高却嘴角一挑:“既是如此,请伏掌门入楼吧。”

伏念举步而入,赵高将手一挥,便有两个隐在人群中的大力士抢步而出,将门扉阖了个严实,又用铁条钉死,泼上几桶火油。

“请李相国点火。”赵高仍笑着,笑得人不寒而栗。

李斯看着手中的火绒一时怔愣。

“李相国,现在又何必后悔呢?”

“这楼中不知有几多孤本……”李斯无力叹道。

“不师今而师古,国之大害,李相国何必为之惋惜。这是最稳妥的做法,大秦江山,既寿永昌。”

李斯再叹,一颗火星自他指尖迸起,数十支火箭射向藏书楼。火焰窜起,将那华美楼阁吞噬成狰狞模样。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焦臭味和木头燃烧的噼啪声。

地在动,犹如有沉睡的巨龙从地底缓缓苏醒,秦兵们个个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神迹。“青龙,是青龙!”焚烧后的藏书阁上隐隐现出宛如一条从地底飞升的巨龙,藏书阁的顶楼恰似巨龙的龙头。一只青铜匣,被那巨龙从口中喷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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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农家线真的拖得太长了,苍龙七宿一直吊胃口,实在等不起了,就私设了。不知这一部完结前三花还能不能出场,本来担心那个很虐的片头现在也被拖得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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